第(2/3)页 文书连连点头,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。 王彦章在一旁研墨,看着朱温写下几行字。 墨迹在粗糙的麻纸上晕开,像极了战场上凝固的血。 “告诉他,我朱温愿以陈州战局为礼,投效大唐。” 这句话出口时,王彦章握笔的手猛地一颤。 墨滴落在案几上,迅速洇成深色的云。 “将军...” 朱温抬手打断他的话,眼神锐利如鹰。 “你跟随我多少年了?” 王彦章低头:“自黄巢起义时便追随将军。” “那你该知道,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。” 朱温将密信折成细条,塞进文书的发髻。 “若李节度使愿接纳,便在汴州城头挂起青旗。” 文书被松绑时,腿软得几乎站不住。 朱温拍了拍他的肩膀,力道却重得像块石头。 “记住,我的耐心有限。” 望着文书踉跄远去的背影,王彦章终于忍不住开口。 “我们真要背弃黄王?” 朱温转身望向陈州方向,那里隐约传来厮杀声。 “黄王?他现在自身难保。” 北风掀起他破旧的号衣,露出腰间磨得发亮的玉佩。 “当年投黄巢,是因天下大乱。” 他指尖划过玉佩上的裂痕,那是去年在长安突围时留下的。 “如今降唐,不过是顺势而为。” 王彦章沉默片刻,将缴获的战马牵到院中。 “弟兄们若有不愿...” “不愿者,可自行离去。” 朱温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 “但要记住,乱世之中,良禽择木而栖。” 清点人数时,发现又少了七个士兵。 篝火旁的人影稀稀拉拉,像被风吹残的星点。 朱温将最后一块干粮分给伤员,自己则嚼着树皮。 “明日一早,向汴州靠拢。” 有人低声抱怨,被王彦章严厉的眼神制止。 夜色渐深,朱温却毫无睡意。 他靠在断墙边,听着远处狼群的嗥叫。 那些声音让他想起幼年时在砀山的寒夜。 那时父亲早逝,母亲带着他们兄弟三人在地主家做活。 最冷的冬夜,兄弟几个挤在柴房里,听着风雪拍打窗棂。 “将军,夜深了。” 王彦章递来一件破旧的披风。 朱温接过披上,忽然问道:“你说李克用此刻在做什么?” 王彦章一愣:“想必在部署陈州防务。” “不。”朱温摇头,嘴角勾起冷冽的笑,“他在等我们两败俱伤。”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队伍终于踏上通往汴州的官道。 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,像一串凌乱的惊叹号。 走在最前面的朱温忽然停住脚步。 前方岔路口立着块断裂的石碑,上面“汴州”二字已模糊不清。 “放慢速度。”他低声下令,“派两人探路。” 斥候出发后,朱温坐在石碑上磨剑。 剑身映出他布满胡茬的脸,比三年前消瘦了许多。 “将军,你看!” 王彦章指向远方的地平线。 一抹青色在晨光中若隐若现,正是汴州城的轮廓。 更令人心悸的是,城头确实飘着一面青旗。 朱温的手指在剑柄上收紧,指节泛白。 “李璠倒是个聪明人。” 队伍继续前进时,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。 离城越近,道路两旁的炊烟越多。 偶尔能看到耕作的农夫,见了他们便慌忙躲藏。 “看来汴州倒是安稳。”王彦章感慨道。 朱温却注意到田埂上的新坟,一座连着一座。 “安稳只是表象。” 他勒住缰绳,望着城门口的守军。 那些士兵穿着整齐的铠甲,与他们这些残兵判若云泥。 “记住,进城后少说话,多观察。” 接近城门时,守军举起了长矛。 为首的校尉打量着他们,眼神里满是鄙夷。 “来者何人?” 朱温上前一步,拱手道:“前黄巢部将朱温,特来投奔李节度使。” 校尉嗤笑一声,目光扫过他们破烂的装束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