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 灯火阑珊处(2)-《荣耀失格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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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地址是程屿发来的,只有一串门牌号,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。

    车停在小区门口时,陆峥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:地段不差,楼体也新,门禁和保安都规整。

    电梯上行,数字跳动时发出轻微的蜂鸣。

    陆峥走到门前停下,抬手敲门。

    里面隔了两秒才有脚步声。

    门开的一瞬间,陆峥先看见的是程屿的衣服。

    他没穿以前那些一眼就能看出价位的名牌外套,也没戴那块总在灯下晃人眼的表。

    黑色羊毛大衣很普通,领口略旧,里面是深灰高领毛衣,整个人干净利落得把多余的装饰全摘掉了。

    瘦了些,但精神状态不差。

    眼睛很清明,甚至比从前更稳,那种“我不缺、我随便”的轻佻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现实磨出来的沉静。

    你说不出他哪里变了,可你就是能看出来:他已经不靠“外壳”撑着自己了。

    陆峥一时竟说不出感觉。

    像见到一个熟人,却又像见到一个从别处走回来的人。

    程屿侧身让他进门,语气平平:“你来了。”

    屋里很暖,暖得有点过分。

    客厅是极简风,沙发、茶几、落地灯,摆放规整得像样板间。

    可那种“有人生活过”的气息又隐约在……玄关鞋柜里有一双女式拖鞋,颜色很淡,被收得很整齐;餐桌角落有一只白色马克杯,杯身印着一行不太显眼的英文;窗台上摆着一盆绿植,叶片偏软,似乎被人认真养过,又被一段时间的疏忽拖垮。

    这房子显然被“准备”过。

    而“准备”的对象不是眼前这个人。

    陆峥目光停了一秒,淡淡问:“你住这儿?”

    “暂住。”程屿答得很干脆,“我没地方去,也不想去别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陆峥没接话,只把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,视线扫过客厅那面落地窗。

    窗外是北京冬夜的灯。

    程屿从抽屉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,抬了抬下巴:“抽吗?”

    陆峥没有拒绝。

    两个人站到落地窗前。

    玻璃很干净,倒映出他们的影子。

    一个还是那副沉稳从容的姿态,一个却像被削掉了所有多余的锋芒,反而显得更直。

    火苗亮起,烟被点燃。

    程屿吐第一口烟的时候没有刻意做出什么姿态,只是很深很慢。

    “差不多一年。”陆峥开口。

    “差不多。”程屿看着窗外,语气很平,“你还是老样子。”

    陆峥没否认。他弹了弹烟灰,终于问出那句更关键的:“这套房子……还在?”

    程屿“嗯”了一声,“挂在她名下。程家没动。”

    “没动?”陆峥重复了一遍。

    程屿嘴角牵了一下,“他们为什么要动?动了反而显得他们在意。留着更好……像一枚钉子,钉在这儿,提醒我以前做过什么。”

    陆峥的烟停在指间,没再往嘴里送。

    他当然明白程屿的意思。

    对程家那样的体系而言,收回一套房子太容易,容易到毫无意义。

    更何况,房子挂在女孩名下,法律上干干净净,真要动,反倒要留下痕迹,要解释、要“费口舌”。

    他们不屑。

    他们更擅长的是另一种处理:让你知道你留下些什么,让你知道你“给出去”的东西其实也只是他们允许你给出去的那一部分。

    陆峥沉默了片刻,烟灰在指间一点点攒长。

    他把那截灰轻轻弹掉,宛若在把心里那点没说出口的情绪也一并弹开,才问:“你怎么回北京了?”

    程屿没有立刻看他,“拿些证件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证件?”陆峥顺口接了一句,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多问了。

    程屿抬手吸了一口烟,吐出一线薄雾:“学历材料,还有一些以前留在这边的原件。后面要用。”

    陆峥点点头。

    他没有再追问“用来干什么”,但心里那条逻辑链已经自然而然接上了。

    程屿这类人,一旦开始把“原件”“手续”“后面要用”说得如此确定,通常意味着他不再只是“赌气去国外躲一阵”,而是准备在那边把路真正走出来。

    不是回头求饶的路,是另起炉灶的路。

    陆峥又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这刻,他想起第一次给程屿打视频的那晚。

    也是冬天,还是深夜。

    他那时刚结束一个材料会,回到家,手机亮起时他以为是哪个同事又要改口径。

    接通才发现是程屿。

    画面里的人靠在一张很窄的床边,背景是一间小得过分的屋子:墙皮有点潮,灯光发白。

    程屿却完全没把那环境当回事,甚至还笑了一下,说“挺好,安静”。

    陆峥当时就蹙了眉。

    那不是程屿该过的日子,或者说,那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习惯看见的“代价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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